熊躍輝:主動履責企業才能適應環保新挑戰

　　環境保護部科技司司長熊躍輝：主動履責，企業才能適應環保新挑戰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嘉賓，上午好。按照要求讓我今天講一講企業履行責任的問題，確實從這個主題上來說，在座的各位可能都是行家，掌握的情況也比較多，我在這里談一點體會。為什么要講一個很普通的，我的主題就是企業要自覺地履行社會責任，才能適應于當前環境保護的新要求，為什么這么說呢？我有深刻的體會，我們企業在履行社會責任的問題上，還存在很多不自覺性，所以我首先把我確定這個主題的背景跟大家說一說。比如我們今年年初對華北地區的鋼鐵，企業進行了一個全面的大排查，可以說是家家必到，走了298家鋼鐵企業，按理來說作為一個高污染、高能耗的、高資源消耗的一個行業，對社會責任來說，尤其是環境保護來說是生死攸關的大問題，但是實踐表明，這些企業在履行社會責任的問題上，差距相當大。我可以這么說，70%以上的鋼鐵企業無法按照標準排放污染物，也就是說都是70%都存在超標排污的問題。尤其是一些鋼鐵企業根本就沒有污染治理設施，這是我的背景之一。背景之二，我們對京津冀地區進行了一次暗訪，從暗查、暗訪的情況來看，不容樂觀，包括北京存在很多的違法排污、超標排污的企業，這些企業對法律法規并不陌生，為什么依然在履行社會責任的問題上說一套做一套，所以就是一個不自覺的問題。所以我覺得要適應當前環境保護的新要求，要完成環境保護對社會經濟，以及全社會賦予的新任務，必須提高自覺性，這是我的主題背景，根據這樣一個現象來確定今天這個主題。

　　有哪些新要求，我覺得這是我們相關企業需要熟悉和了解的，我歸納了一下有這樣五六個方面，一個方面我們環境保護形勢還非常嚴峻，這一點我不用多說，大家都深有體會，深受其害。我們坐在這里，昨天哈爾濱學校挺課，嚴重的霧霾導致學生不能上課，北京最近也連續出現尤其國慶節期間，連續出現重污染天氣，石家莊的污染指數達到500多、600多，甚至是800，都是嚴重污染。這些形勢大家深有體會，不用多說。

　　第二個新形勢就是黨中央、十八大把生態文明建設作為統領其他四個建設的統領者，把生態文明建設提到科學社會理念的和諧的提出來，我們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其實我們中國在生態文明建設上，過去只是說說，沒有上升到理性的程度，我們從1972年提出32個字，這些年來我們每一屆中央政府都在生態文明建設有實踐、有理論，到十八大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是我們面臨的新的形勢，尤其是總書記。在第六次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會議上，主題就是生態文明建設，而且不斷地對生態文明建設提出新的要求，發出新的號召，呼吁我們全黨、全社會全國人民非常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要加強生態文明建設?，F在中央各個部委正在抓緊劃定生態紅線，調整黨政干部的政績考核標準，這一系列的做法都是一些新的形勢。

　　第三個新的形勢就是我們過去對違法排污企業的責任追究停留在行政責任的追究上，從現在開始，恐怕行政責任、刑事責任和民事責任都將納入到追究的范圍之內，在以往的歷史上，我是陸總的老部下陸總領導我們搞現場執法，搞環境監查，以往歷史過程中，過重、過多是停留在追究行政責任上，往往是企業違背社會責任，企業違法排污、超標排污，追究的是管理者的責任，也就是說街上某個人殺了人，可能追究的是公安民警的責任。這樣就造成一些企業長期以來，不履行社會責任。從今年高檢高法，對刑法338條司法解釋以來，在追究刑事責任的問題，加大了力度，河北省已經有40、50個進行刑拘，進入司法程序來追究刑事責任，其他省也一樣，力度正在不斷地加大。不僅如此，追究民事民事責任的力度也在不斷加大。換句話說我們每一個環境違法問題都有三種責任可以追究，行政責任、刑事責任、民事責任，過去我們僅僅追究的是行政責任，以后恐怕刑事責任、民事責任都會提到重要的議事日程，來追究一些違法者的全方位的責任。

　　第四個新形勢、新要求，就是我們標準在不斷地收嚴。大家知道去年出臺的大氣環境質量標準提出了五項重要指標，其中新增加了PM2.5臭氧的考核，在以往的空氣質量標準里面沒有臭氧的考核指標和沒有PM2.5的指標，而且這一次大氣質量的標準，破天荒的上了國務院的常務會，上了國務院的發布會，這是前所未有的。這樣一個大氣質量的標準上了總理常務會，而且國務院召開了專門的新聞發布會進行發布。從此以后，我們的標準正在不斷地收嚴，很多排放標準正在清理，正在收嚴，而且對一些重點地區，比如京津冀、珠三角、長三角這樣一些環境保護的地區，我們還實行了特別排放限制，比如對京津冀，尤其鋼鐵和火電行業，火電行業從2014年7月1號開始，混稱(音)的排放是在40毫克立方米，燒結機從2015年1月1號，鋼鐵行業燒結機的機頭是40毫克立方，機尾是20毫克立方米。這樣一個嚴格的標準，這是我們企業面對的新形勢。

　　第五個新形勢就是我們的排放在不斷控制，比如新出臺的國四條，我們對十噸以下的工業鍋爐基本上都要取締，都控制了排放。而且環保部正在加強和強化地方標準的工作，我們很多局部的污染要通過地方標準來解決一些污染問題。我們知道七大水系這幾年來，我們干流的水質每況愈好水質在不斷改善和好轉，但是我們這七大水系的支流問題每況愈下，很多問題都是劣五類以上。針對這樣一些問題，我們要通過地方標準去解決這樣一些的嚴重污染問題，這是我們面臨的形勢。

　　第六個方面，我們管理要轉型，這是環保部也好、國務院領導也好反復要求的，我們環境管理要走向精細化，要向精細化轉型。從宏觀上來說，我們要由單純的數量控制過渡到質量控制也就是說，我們以往的管理手段主要是考核你四川省解了多少量、湖南解了多少量，以后可能更多的是要考核成都市的質量達沒達到標準，四川省是千河之省，你這個河流的質量怎么樣，要考這個。以后我們要實行排污許可證制度，要根據我的環境容量來確定本地區的排放量，有一個排污許可證制度能增強很多管理手段。比如現在做環評以后還要打報告生產，又要申請驗收，要根據我的環境容量確定你的排放量。等等我們走向一個精細化管理。

　　第二個方面，適應這些新形勢、新要求，差距還很大，任重道遠?，F在很多企業長期被行政保護慣壞了，我長期跟陸總長期在現場執法，我們深有體會，他們被慣壞了，遇到問題不找書記，不找省長，而是走關系、走后門，通融通融，這是認識水平相當低的一種表現。認識水平低的第二種表現就是僥幸心理，老是出了問題1/3的心態是靠關系去擺平，1/3的心態就是靠幸運、靠運氣，1/3的心態死豬不怕開水燙，你查了罰就罰，反正違法成本低，僥幸心理重了。認識水平低的第三種表現就是違法成本低，不把違法排污當回事，這方面的情況也是相當多，我不再展開講。

　　第四種表現不以為然，管理水平差，這是現在的排污企業表現出來的幾種認識水平低，軟件不到位的這么幾種表現。

　　另外一個就是基礎差，硬件不到位。我們很多企業都是改革開放初期建設起來的，當年對環境保護要求不嚴，環境保護設施不到位，經過幾十年的滿負荷或者超負荷的運轉和生產，現在企業幾乎破破爛爛，環境污染治理設施又不進行適當的技改，所以工藝技術很落后，設備老化，也不進行整改，這種情況比較突出。

　　再一個就是我沒戶口，破罐子破摔，比如我們鋼鐵行業，我們現在是9億噸的產能，7億多噸的產量，華北地區差不多是3.5億噸的產能，2.89億噸的產量，75%是黑戶，也就是沒有戶口的。這些企業它抱著的心態就是我干一天算一天，我走到哪算到哪，所以破罐子破摔，這些鋼鐵企業散的時候，正好遇上我們國家房地產和基礎設施建設大干快上，鋼鐵市場紅紅火火，你想想那個時候的鋼鐵4千、5千多塊錢一噸，現在是3千多塊錢一噸，還能夠掙一根冰棍的錢，像當年5千多塊錢一噸，一噸賺兩三千塊錢。前兩年的鋼廠一年就能收回成本，第二年你關它，它也不虧本。所以這樣一些企業，它自己的本錢早就撈回來了，現在反正破罐子破摔，我反正沒有戶口，我不可能去花大價錢、大本錢去上環境保護設施。說實在的為什么說我們現在的鋼鐵的國有企業不掙錢，民營企業為什么掙錢，掙的就是環境資源的錢，掙的就是環境污染的錢。我們一噸鋼如果嚴格按照環境保護要求進行污染整治，至少要增加一百多塊錢的成本，我們現在民營企業一噸鋼有的掙一兩塊錢，有的掙幾十塊錢，掙的就是犧牲環境的成本。

　　再一個就是客觀上來說，過去我們國家的排放標準也比較低，確確實實也存在這個問題，你想想，我們從73年到2003年30年時間，我們國家一共才制定了三百多項標準，這個標準里面有排放標準、有環境基準、有環境規劃、有環境政策，一共才三百多件，但是從03年到現在，十年時間我們增加了一千多件，我們現在一共1400多件標準。過去我們的標準確實存在問題，大量的不是行業標準，而是綜合排放標準，就是一個大筐子，什么都可以往這里邊扔，不管醫藥企業，還是什么企業，都享受一個綜合排放標準。所以有的企業頭都不用抬，就可以吃到桃子，這也是客觀上存在的問題，但是目前這些問題我們在逐步地解決，甚至影響不是太大，我們的綜合排放標準占到只有百分之幾，不到10%，這些問題我們要把它徹底進行解決。

　　第三個方面就是有設施，不運行，就是運行不到位。這種情況也相當。我也拿鋼鐵企業來說，河北的鋼鐵企業，300多結機，脫硫設施有一百多臺，這些燒結機70%是運行不正常的，有的民營企業就是花幾千萬上一個脫硫設施，我就是做樣子給你看的。還有我們查到多個鋼鐵企業，廠長下達命令，晚8點停，早8點開，這都記錄在案，給手下下達命令，晚上就不運行了，因為一個鋼鐵企業關這個燒結機脫硫脫硝這一塊，脫硫這一塊一天就是5、6萬的支出，少開一晚上，3、5萬的錢就出來了，所以這種現象確實不少見。

　　第四個就是有政策，淘汰不到位，我們現在落后產能比比皆是，你比如說按照國家的產業政策400立方米的鋼鐵高樓，到今年年底前，450以下的煉鐵高樓要徹底淘汰，但這種樓在河北還有三四十臺，我們產業政策規定的很多落后產能還在那里紅紅火火的生產中，為什么？首先是產業政策是發改委制定發改委沒有執法隊伍，其他我跟你平行平級，憑什么你制定政策，我也不是你產業政策的執行主體，到了基層去以后，不該我干的事就不會干。地方政府沒有壓力他不會去關停落后產能，它的利益就是要增加財政收入。

　　再一個大方面，就是要算清代價，考慮后果，好自為之，這是我個人認為。我們要算清代價，考慮好，我經常講，你現在尋求地方保護的空間小了，環境保護在地方黨委政府的認識上已經到了一定高度，從中央開始對黨政干部的考核，環境保護的權重要大大的加重。所以地方黨委和政府去保護違法企業排污的現象越來越少，前天我到發改委去開會我跟我們原來的老局長謝振華局長聊了半個小時，他問我現在到底這個執法隊伍要不要垂直管理？我說謝局長，現在這個垂直管理沒有什么必要，因為地方保護和行政干預確實越來越少了，更大的問題出在我們本身如何具有更大的作為，我覺得我們要研究的是這個問題?，F在沒有哪個書記、市長提出來說不要去查他，我們很少遇到這個情況。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以行為定罪，違法排污就要坐牢的。這已經是當前的現實，我們以往刑法338條關于污染環境罪的入罪門檻，首先是看你有沒有后果，是以這個定罪，是看你造成了多少直接經濟損失，是看你使多少人受到傷害或者死亡，以這個來定罪。這一回的司法解釋明確規定是以行為定罪，比如說你把3噸以上危險廢物倒到環境里去，但你沒有造成污染、沒有造成破壞，沒有造成人員傷害，也依然可以判你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所以這已經成為現實。

　　第三點，監管更加嚴了，我們的公眾和媒體盯的緊了，現在說實在的，我過去是在華北中心作主任，我的原則，要有有人舉報你，我必查，我一定要查到底，只要有老百姓反映問題，我一定要查到現場，查你個水落石出，所以很多問題都來自于公眾的舉報和媒體的揭露。而且我們還推行很多地方網絡化執法、環化性執法。不展開講了，所以管理加嚴了，這是我們面對的現實。

　　第四個大問題，我想說一點，只有自覺履行責任，才是一條成功之路，很多僥幸都不存在的，很多保護都不會有的，面臨的形勢相當嚴峻，需要我們提高自覺性，在社會責任上把這個環境保護別看成是負擔，應該看成是機遇，只有責任到位了，你才能長治久安。

　　總而言之，這是我的一點體會，說實在的，我是做了充分準備的，我做了一個很長的PPT，也寫了五六頁的稿子，但是已經超時了，我就不講了，謝謝各位。